陈醉云笔下的乌镇

　　三月春光好，又快到乌镇香市季节了。茅盾发表于1933年7月《申报月刊》的《 香市》一文，记录了80多年前乌镇香市的盛况。

　　作家陈醉云来乌镇养病时，也写下了关于乌镇香市的见闻——《农村的香市》，发表于1934年《艺风》上。对于陈醉云这个名字，现在很多读者已很陌生，可在民国时期，他却是一个各种文学体裁都涉足的作家、电影编剧家，颇有名气。他笔下的乌镇，着实让我感兴趣。

　　1930年夏季，住在上海的陈醉云得了大病，病稍愈，他便离开上海，迁往妻子朱壁的老家濮院疗养。起先只打算在濮院住一二个月，等身体较好了再移居杭州乡间，但因对濮院印象很好，他便长住了下来。其《乡居随笔（四）》中这样写道：“濮院这地方似乎还不坏，水道交通便利，物产也还丰裕，就只没有山，这实是一个颇大的缺点。”其间，他病愈后曾一度去上海，但不久后仍回到濮院。在濮院居住期间，他写下了30余则《乡居随笔》。

　　1932年岁首，陈醉云又举家迁往乌镇，因朱壁在乌镇植材小学教书。他爱乡居生活宁静，一住又将近两年。其间，陈醉云又听从友人的劝告，到朋友张蕴叔位于乌镇的“适园”颐养病体。在适园的日子里，陈醉云流连于三春佳日、秋冬萧晨，赏满园花开，叹落叶盈庭，陶醉于园林诗意的四季轮回、自然成韵，深感“每以得此静境为幸”。期间，他继续写他的《乡居随笔》。第二年春，离开适园时，他遵主人之嘱写下了《张氏适园记》，将与适园朝夕相处的深情倾注于笔端，文字简洁清丽，被收录在1936版的《乌青镇志》中，这是我们很多人最早知道陈醉云与乌镇的故事。

　　陈醉云观看香市时，正住在适园。他听到香市传来的锣鼓声后，迫不及待走出适园，从缸甏弄中进去向右拐，穿过凤仙圩，来到十景塘。在望仙桥上，看到了十景塘里停满了卖艺的船。再从白莲寺旁边的弄里转到西寺，便到了举办香市的中心区。

　　他看到的西寺，就是普静寺。前面的寺宇已倒坍，只剩一个后殿，屋瓦椽子也坍了，上面只盖些柴草。

　　陈醉云写到了京戏场、马戏场、西洋镜，还有咚咚铛铛一边敲一边喊的什货摊。这边，卖武场上刀起枪落；那边，卖豆浆的也在水边树荫下摆个八角亭；还有在他笔下活灵活现的睢阳庙唱评弹民间艺人。

　　他以“农村问题实践者”的视角，看到“一两年前到香市来游览的乡下姑娘还多穿着土织的棉绸，但如今这‘1934年’的年头儿，已不见穿棉绸的影子，大半是人造丝织成的‘华丝葛’之类”。在他看来，这些乡下姑娘衣着上的变化，源于“丝茧没人要，价格跌倒不成话，一年四季少钱用”。

　　在香市，他还看到了贴满了香烟广告，前来兜售香烟的“香烟船”。热心于农村经济和环境的他，感叹“一年养蚕的辛劳，都飘飘然的化作轻烟。”

　　除了《农村的香市》，陈醉云另一篇《水乡杂记》记录的也是上世纪30年代乌镇的现状。这里河港纵横，老百姓基本靠船出行。他们过着“把酒话桑麻”的生活，却在军阀、官僚、地主等压榨下，生活过得愈发凄苦。兵灾匪祸造成这里“地多人少”。兴盛的手工业也受到了冲击，衰败下来。

　　他在文中写到了农村环境问题。当时农村人将死鸡鸭、死猪羊等家禽家畜往河里丢，垃圾往河里倒，他认为这不仅是道德问题，还是一个严重的法律问题。

　　他还关注到了乌镇一带水乡平原的丧葬问题，并专门为农村建设设计过“新村”计划，提出过《农村问题对策》。值得一提的是，为了征求热心农村建设的人士意见，他的“新村”计划刊登在《艺风》上，通讯地址是：浙江嘉兴乌镇登瀛桥1号陈醉云。

　　陈醉云还有一篇散文《从桐乡到杭州》，是他从桐乡县下属的一个乡镇乘轮船到海宁长安的见闻。虽然不知道当时他是从濮院乘船去杭州，还是从乌镇乘船到长安，再到杭州的，但因他写到了关于桐乡的故事，时隔几十年再来读，还是觉得亲切。陈醉云与乌镇、桐乡还有更多故事，值得我们去阅读、了解。

　　小贴士：

　　4月1日至5月5日，乌镇将重现茅盾先生笔下的“江南水乡狂欢节”——第二十一届中国·乌镇香市，大批活动接踵而来。在4月1日开幕当天，还将进行祭蚕神仪式。

　　○章建明  乌镇文体站工作人员，长期从事基层群众文化工作，桐乡名人与地方研究会会员，摄影协会会员。著有《乌镇史话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