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家的路最美

　　“危乎高哉！蜀道之难，难于上青天！”李白以浪漫主义的手法再现了蜀道的艰难险阻，不与外界相通。蜀道的难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交通闭塞和不便。

　　上世纪80年代，我们到大队读小学要走一条机耕路。晴天还好，穿着妈妈做的布鞋，走路很轻便。但碰到下雨就难了，泥泞的机耕路让人寸步难行，我们高一脚、低一脚要走上半个小时才能到校。真是“晴天一身灰，雨天一身泥”。

　　上初中开始，我住校了，每星期回家一趟。每次回家，都要走一长段乡间小路。好在乡亲们意识到了出门难的问题，大家集资在机耕路基上铺了石子路，就是在原有的泥路上铺上一些小石子（形状像瓜子的小石片，人称毛石）。就这样一条窄窄的毛石路，给我们上学提供了方便，在下雨天也不用穿那双笨重而又难看的雨鞋了。雨天，撑着雨伞，球鞋踩在瓜子片上发出“咔嚓、咔嚓”的声音。不过由于毛石路与鞋底摩擦力太大，一学期下来，总要费好几双鞋。

　　上世纪80年代，桐乡已经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。脑子灵活的父母率先请木匠打制了一个大板车的木架子，父亲又到城里买了与这个大板车配套的两个轮，组装成了全村第一辆载物的交通工具。将自家的农副产品用大板车推到桐乡或乌镇出售，这样比摇船快多了，所以卖农副产品的钱也多了。因此，父母总是会多给我买几双球鞋。

　　高中，我在桐乡读书，离家更远了。这时，我终于有了一辆嘉兴自行车厂出产的大雁牌自行车，这是家人为奖励我考上高中的礼物。每月回家一趟，从桐乡到老家只需骑行半小时。而如果走路，到县城大约需要两小时，这辆自行车大大缩短了我回家的时间。而更让人高兴的是，那时候，从家里到县城，已筑成了一条宽1.5米的水泥路，路两边还种上了挺拔翠绿的水杉。我骑着崭新的自行车一路前行，满目青翠，心情格外舒畅。

　　彼时，父亲也扩大了种植蔬菜的面积，每到春季，他总会在前一天将地里的韭菜割下，一把把整理好，装在大板车里，第二天早晨4点左右就拉车到城里卖韭菜。如果正逢星期天，我也会早早起床，在大板车的前面系个绳，拴在自行车后座上。我在前面骑自行车往前拉，父亲在后面用力推大板车。

　　读大学后，我每个学期才回家一趟。这时，回家的路更宽了，两辆自行车能够交汇而过，不像以前在宽1.5米的路上，交汇或遇到大板车时，都要下车相让。路上的自行车、大板车来回穿梭，更让人新奇的是，路上开始出现几辆摩托车，“突突突”地从身边一闪而过。

　　很快，我成家立业了。等住在桐乡市区后，我也买了一辆雅马哈踏板摩托车。有了这辆摩托车，我喜欢带着妻子去兜风。2004年，我又买了小轿车，而那年，回家的路变得更平坦宽阔了。

　　这几年，乡村公路柏油浇筑，平整宽阔，路旁的绿化也让人赏心悦目。高大的乔木、低矮的灌木、铺地的花草，一年四季郁郁葱葱、花开不断。尤其是去年，断头多年的中山西路（新板桥港——二环西路）贯通，我回家就更方便了，10分钟就能到。

　　现在，父母长期住在乡下，住在新建的乡间小别墅里。新村集聚后，农民新村如同城里的小区，道路通到了家门口；周围环绕着绿道、小公园，舒适美丽；河边水质清澈，错落有致的庄稼分布着，这是我眼里的美丽乡村的景象。

　　很多次，当我打电话告诉母亲：“妈，我们回家来吃饭！”“好啊！”母亲挂下电话，准备去地里摘些蔬菜，可她还没有回家呢，我却已出现在她的眼前。父亲嗔怪我们来得太快，他的那道拿手好菜红烧猪脚还没炖好呢。

　　眼下，桐乡大交通的格局已形成，从市区到乡村，纵横交错的道路比比皆是。去杭州，高铁仅17分钟车程。去上海，当天来回都极为便利。而这些景象，在几十年前，我沿着乡间毛石路去上学时，是想也不敢想的。

　　每到节假日，在外打拼的我们都要回家去。因为世界上再美的风景，都不及回家的那段路。

　　○费国平，桐乡市求是实验中学教师，桐乡市作协会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