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树前头万木春

　　前一阵子，同事赠予我三颗洋朱顶红种球。早早地种下，盼它早发叶，然而过了好久，它们一直没有释放绿的信号。心里一想，不对啊，这么长时间了，还没有长新叶。是不是曾曝露于露台上，又曾遭遇了缠绵的雨水，才变得这样？从土里取出来一看，果不其然，一捏球根部，软绵绵的，还渗出些黄色液体来，它们真的“病”了。

　　赶紧拿刀把腐烂部分切除，直至露出白色肉质部分；再把它们泡在消毒液里，半个小时后取出，改为水培。第三天早晨去看它们时，顶部就有些不一样了。三颗种球的顶部各冒出一片尖尖的绿叶，油油的，嫩嫩的，萌动着希望的踪影。那种成就感好像山石间渗出的那股清泉一样，缓缓地流淌：三颗种球，在我手里，几灭于疏忽；又经我手，得复新生。生命的转机往往就在一瞬间，如果当时我直接弃之不顾，那就不会有此刻这一张张即将扬起的生命之帆！

　　同样的经历又有过一次，就在这两天里。

　　上星期，兴冲冲地将一株大叶茉莉“请”回家。先置于客厅，后又移至阳台，甜香浮动，很是受用。可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，没几天，原本朝气蓬勃的叶片都耷拉下来了，进而又干黄焦枯，心里不免有点遗憾，到底还是个“攒花盆”的高手，这不，又将攒下一个花盆来？

　　看着这乱蓬蓬的叶子，干脆把它们全部剪去吧！或许还有回生的希望，想到这里，便立刻动起手来，“咔嚓咔嚓”，大剪刀一通下去，一头“乱发”也被“修理”得差不多了，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粗枝。就在这时，手中的剪刀停下了，我发现，一根细枝上赫然长着一簇新叶，嫩绿的新叶，紧紧地包裹在一起，似乎羞于绽放那一抹新绿；又好像一只轻轻摇摆的小手，那意思分明是“停下，停下，不要剪了！”再仔细看其他的几根细枝，枝干之上，都长着一只只小小手。啊！原来挨挨挤挤、密密麻麻的枯叶之下，生命之舞并没有退场啊，那些惹眼的新绿，分明是在告诉我，你错了！于是对它们肃然起敬：你们用“孜孜以求”的生命力写下了一行行“箴言”，发人深省。而刚才那因“焦叶”而生的不快也悄然溜走了。

　　一花一世界，一叶一菩提。且不去说个人遭际，就看眼前我们遇到的新冠疫情，反反复复，挥之不去。有人沉默，有人叹息，更有人会拨开疫情的迷雾，对“还生活于如常，还春天于如常”，充满了希望。因为他们相信，即便是在最困难之时，最迷惘之处，一切都会有转机，生命长河是奔腾不息的，这正如唐人的诗句：“沉舟侧畔千帆过，病树前头万木春。”

　　又像那首老歌《春天里》那样唱响的：“不用悲，不用伤，前途自有风和浪……向前进莫彷徨，黑暗尽处有曙光！”

　　○庄丰石 桐乡市求是中学语文教师、嘉兴市作协会员、桐乡市作协理事。曾在省内外多家媒体上发表文章30余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