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散养”的童年

　　回想起来，童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幸福的时光。我们80后出生成长的年代，不上补习班，功课压力没现在大，父母忙于农活，习惯将孩子“散养”。

　　没有作业挂心头，便是童年好时节。一放假，村上的十几个同龄人天天聚在一起野，农村小孩的游戏都是上辈传下来的，跳房踢毽子玩弹珠跺七，每天乐此不疲。春天捉蜜蜂，夏天逮知了，秋天采柿子，冬天堆雪人。还有捉龙虾、钓鱼、挖泥鳅，总也玩不够。我们还会自制一些玩具来娱乐，去竹园砍一节细竹，剪成两头空，将一根筷子的一头削尖，正好能插进空竹筒。寻找长满绿色小颗粒的叫不出名的大树，折下一树枝，几个人便蹲下来，开心地采下上面密密麻麻的果子，放进口袋当“子弹”。将小颗粒塞进竹筒两头的口子，正好卡住，用削尖的筷子将颗粒用力顶出去，一颗撞击另一颗，发出“啪”的一响。就为了这一响，我们不惜折腾半天。我们把这玩具叫做“靶子枪”，制作及玩法如此简单，但小伙伴们非常喜欢，能玩上几个月呢。只要是游戏，都讲究流行，上辈的还能流传到下辈，对游戏、对玩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幸运。这玩具哪天不时兴了？定是要等到那棵长小颗粒的树没了。

　　玩什么、怎么玩，总有个领头的。他一声令下，大家便听令而行。我也曾当过村上十几个同龄人的“孩子王”。说是同龄人，其实年龄相差最大的也有十来岁。能让我们玩的，除了动物，还有植物。动物的主要代表是蚂蚁，拿几粒米饭或骨头放路上，过一会，便有蚂蚁盯上了，它折回去后不久，蚂蚁越来越多，最后把食物一起抬走。等到蚂蚁很多时，我们往它们身上浇水，让它们“游泳”，大家便会心地笑，有种胜利的感觉。植物呢，路边常生长着观音草，拔两根，两个人各拿一根比谁的坚实。谁的断了，便败下阵来，由另一人拔一根顶上，如此更替。还有比这更简单的游戏吗？但大家最后总笑成一团，有的还倒在了地上。

　　其他游戏就是捉迷藏、打洋片、打格。电视剧的播出，也给我们增添了新的玩法。《三国演义》热播时，我们聚在白场上，分成两派，各骑着三轮车，手拿木棒扫把等“武器”，扮成大将军，大声喊着“大战三百回合”，喊着冲着，身上汗水直淌，但每个人都露出笑脸。那是纯真的笑，无忧无虑的笑。谁把谁打疼了惹哭了，当时翻脸了，或许还互相打起来了，第二天又凑在一起玩了，仿佛昨天的事根本没发生过。这就是童年。

　　我们生活在农村，呼吸新鲜空气，看各种花草，听各样动物叫。人人会爬树，个个会游泳，大人不会因为孩子吵闹时划破点皮就上门论理，也从来不问今天去哪玩了、玩了些什么，天黑到家也不会受到责骂。这样的童年，是自由开心的，我们从不躲在楼上关起门，我们是下楼的一代人。

　　自由自在的童年，我们广泛接触了农村的动植物，知道了如何逮鸟，熟悉了农村的每一条小路河流。农村广阔的天地，任由玩耍，大人也不知道我们长大能做什么，或许觉得也会一代代当农民，反而没有输在起跑线上的思想，不过分关心考试和分数。宽松的环境下，我们小学时没一个近视眼，体格还算可以，没体重超标的胖墩。大人和孩子、同伴间都用土话交流，没有隔代同代之间的隔阂，“三年一个代沟”在那时根本不存在。

　　农村散养的鸡鸭，自己会寻食，下雨了知道躲，会跑会叫，有危险了跑得很快，无论体质还是精气神都是圈养的无法比的。或许人也是如此。我怀念我们散养的童年，想念流着鼻涕咧着嘴笑的小伙伴，思念人和人之间单纯平等友爱共乐的关系。

　　○姚孝平 开发区（高桥街道）人，自由职业，爱好写作以农村为题材的散文和评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