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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有道

2022-09-09 08:59   来源: 今日桐乡    作者: 徐玲芬   编辑: 沈乐易

  又是教师节,我忽然怀念起初中时教语文的范阿四老师。当时,我们骑塘乡初级中学刚刚建立,筚路蓝缕,范老师奉命从小学调入初中,担任班主任和语文老师,教育子弟,福泽乡邦。

  范老师虽学历不高,是一个民办教师,但他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和出色的教学成绩,多次得到县政府及县教育部门的表彰,优秀班主任、先进教育工作者等种种荣誉,使他在全乡乃至县里也小有名气。

  三尺讲台,一片冰心。范老师让年少的我,见识了良师应该有的样子。无论是业精于勤,还是人格修为,均为师者表率,做人楷模。

  范老师为师有道,教学有方。他身材不高,其貌不扬,但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师威,深受学生尊敬。他平时说话、走路,乃至行事,都风风火火、雷厉风行。他一走进教室,再调皮的学生,立马肃静。他在黑板上写字,或给学生批改作业,多用行草,漂亮洒脱,如行云流水。范老师后来也指导我练习行草,可惜初中毕业后,进入高中,字帖就束之高阁。我心里一直想要好好练字,但因忙于功课、应考及种种杂务,始终只停留在想的阶段。

  当然,范老师的看家本领是语文教学,他对我影响最大的还是阅读与写作。范老师除了在课内教学之外,还经常指导我们读一些课外书,当教到鲁迅、茅盾、叶圣陶等名家作品时,他会给我们提供一些延伸阅读的篇目。我也是在初中开始阅读《红楼梦》等名著。我记得是在假期跟我妈妈一起做泥砖的间歇,时断时续,囫囵吞枣地读完了这套书。后来把书还给范老师时,因为书上沾满泥迹,被他批评了一顿。范老师说:“爱看书,也要爱护书,要像爱护你的脸面一样保持洁净。”我深感愧疚。从此,我养成了爱护书的习惯,每借阅或买了新书,都包上封面,小心呵护。

  印象最深的是范老师教我们写周记,开始一周一篇的作文训练。有时范老师给我们出题目,有时让我们自拟。我和姐姐在这方面兴味最浓,两年下来,周记写了厚厚一大摞,作文水平也明显提高,这也为我们后来考上全县重点高中打下了良好基础。那时高考制度刚恢复,学校教育逐渐受到重视,我初中升高中那一年,全县统一招生,本乡升入县重点高中的人数名列前茅,骑塘初中也名声鹊起。我和姐姐升入高中以后,在写作文方面也不输于县城里的同学,这大半得益于范老师在初中两年给我们循序渐进的引导。

  范老师为人师表,处处率先垂范,乡人称道。当时,乡下的孩子因经济困难,往往上了小学便止步。像我家这样贫穷,温饱尚且难保,我和姐姐能够升入初中,完成学业,这当中,范老师起了很大作用。

  因为范老师与我家同在一个行政村龙吟村,他对我家的经济情况以及我们两姐妹求学的艰辛,了如指掌。每当开学,我和姐姐总因交不上学费面临辍学,范老师便设法为我们申请免除学费,一次次打消我父母的顾虑,也让我们一次次重新背起书包走进教室。我和姐姐深受师恩,无以为报,唯以好好学习,一日不敢懈怠,来报答赐恩于我们的人。

  后来,我们姐妹俩都考上了县重点高中,范老师比我们还高兴,特意上门来给我父母报喜。同时,也看出了我们的顾虑,怕没钱交学费而打退堂鼓。范老师从他微薄的工资中拿出钱来借给我们,并再三说服我父母,他说我和姐姐是他学生里头最争气的,千万不要半途而废。

  终于,我和姐姐读完了高中,考上了大学。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县政府机关工作的时候,范老师又专程到我家来,再一次给了我许多忠告,鼓励我安心工作,谆谆告诫,言犹在耳。此后,范老师到县里来开会或办事时,也会来看我。他一向性子急,总是来去匆匆,但他仍一如既往关心我的工作和学习。

  天有不测风云,人到中年的范老师忽然病了,医生说他脑子里长了肿瘤,需要做开颅手术。其实,范老师的病是多年积劳成疾所致。在一项项荣誉背后,是他的辛苦付出,身体透支太多了。当时分管文教的副县长和县教育局领导都很重视和关心,设法让范老师转到上海大医院做手术。范老师吃了很多苦,因此折腾,他的身体大不如前,教书也很勉强了,只能教一些辅助课。这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,他一向是那么要强,不甘落后。

  此后,范老师原来担当的重点工作已无法胜任,收入减少了,生活也比以前更加艰难,心情可想而知。有一次,我婶婶到星石桥出市,路过龙吟桥,看见范老师背着竹箩筐,在烈日下的田畈地里拾柴禾。婶婶也不敢叫他,默默走开了,因为范老师最爱面子。我听了以后默然半晌,一个曾经那么有光彩的老师,竟要以拾柴为生,怪不得他偶然来看我和姐姐,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
  有一次,他特意从乡下到县城来看我,我留了他在家吃饭,他竟很客气,不多吃菜。回去时,我送他上汽车,嘱咐他以后好生照顾自己。我看见他浑浊的眼里闪动着泪,想说什么,终也没有说出来。这时候的范老师,有点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一样,变得苍老、迟钝,原来那风风火火的利索模样,早已不在,令人嘘唏。听我母亲说,那次回家后,范老师兴奋了好些天,他总说我和姐姐像自己女儿那样待他,他很高兴,我听了更觉愧疚。

  这以后,我又好久没有见到他了。有一年教师节前夕,我正出差在外,回家后听姐姐说范老师故世了,是在一个星期前。姐姐去见了范老师最后一面,并已代我向老师三鞠躬。我黯然落泪。姐姐说,范老师这一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。

  也许是的。范老师走了,龙吟村有些落寞。

  ○徐玲芬 中国作家协会、中国散文学会、中华诗词学会会员,桐乡市女作家协会主席,“第八届冰心散文奖”获得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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