蚕豆脚

　　姚新娟

　　又到一年蚕豆花开时，我蹲下身子，拿出手机拍摄像黑白蝴蝶一样的蚕豆花，不经意间，却见蚕豆荚也悄然登场。恍恍惚惚，思绪翻转：偷偷摘嫩豆荚吃，给羊喂蚕豆秆……童年那些与蚕豆相关的事涌上我的心头，“蚕豆脚”的叫唤，不断在我耳畔回响——

　　“小爷爷，小爷爷，你看，我长大了，能穿上我妈妈的凉鞋了。”我拖着我妈妈的凉鞋，踢踏踢踏地来到小爷爷面前。

　　“蚕豆脚，你来啦！”小爷爷还是一如既往地跟我开玩笑。

　　“小爷爷，不许叫我蚕豆脚！你看，我已经长大了，我的脚和我妈妈的一样大了。”我撅撅嘴，有点生气了。平时，我的脚是小，小爷爷叫我蚕豆脚也就算了，今天，我穿上了妈妈的凉鞋，脚已经这么大了，还叫我蚕豆脚，真气人！

　　小爷爷看我生气了，就笑笑，把我抱在怀里：“好，蚕豆脚长大了，能穿上妈妈的凉鞋了。”

　　我扑哧一声笑出来：“这还差不多！”

　　“咦，这凉鞋的后半部分怎么是空的？”小爷爷把手插在我凉鞋的后半截。

　　我想把脚往后退，可碰到小爷爷的手，怕痒，就只好缩回来。

　　“蚕豆脚放在妈妈的凉鞋里，只占一半地儿。”小爷爷又开始捉弄我，“蚕豆脚，蚕豆脚，一个左，一个右，留下凉鞋半个位；踢踢踏踏，半穿半拖，不知是穿的凉鞋还是拖鞋。”

　　我想走，走不了；想回击他，又没词儿……窘得满脸通红。

　　小爷爷看到我的熊样，哈哈大笑：“4岁的蚕豆脚，以后会长成大脚板，跟她妈妈的脚一样大，走遍天下都不怕！”

　　原来是因为我还小，所以小爷爷才叫我蚕豆脚的，原来我也会长成大脚丫的呀！

　　突然间，我好喜欢“蚕豆脚”这个昵称，就像我一样可爱，呆萌！

　　我连忙回家换上了自己的鞋子，挎上篮子，跟着小爷爷去割草。

　　“蚕豆脚，真勤快。”

　　我咧开嘴笑了。

　　“蚕豆脚，蚕豆脚，以后读书也要勤，跟你咬亮哥哥一样，有梦想，有方向……成为大学生。”

　　4岁的我，似懂非懂，只是天真地点了点头。

　　转眼已是50年过去，我也在教师岗位上任职36年，童年那朦胧的梦想，在蚕豆脚里一直一步一个脚印地延伸着，践行着……更因为教师这个职业，我也跟童年的那份天真一直在一起。